冰原上的红色 2
冰原上全是相依取暖的帝企鹅。他们交换着八卦。
“你听说了吗，就在不久之前米歇尔夫妇的小企鹅破壳了！”
“男孩儿，女孩儿？”
“女孩儿！”
“wow，是个女孩儿吗？米歇尔得高兴坏了吧。我记得他每天在蛋上嘟囔着福斯教他的从人类那儿学来的咒语。这么灵，下次我也去找他。”
争吵着。
“你撞到我屁股了！”
“是你的屁股太大了！”
“你个贼鸥养大的坏种！”
在外族耳朵里就是一片喧闹的“啾嘤”只是在这片吵闹声中，一下就听见了那声叫唤。陌生的声音呼唤着熟悉的名字。
“艾文！”
“妈妈！”
虽然没有见过一次，但强烈的预感让他不待任何犹豫，用着他认为最快步子向声音的方向奔去，他的翅膀反应得快些，伸前张开，扑棱扑棱的，像是要生出羽翼展翅高飞。脚却笨重至极地挪动，接着不负众望地在一米远的地方向前扑倒在地。
幸好迎接他的是母亲的怀抱不是某只帝企鹅无情的大脚。
“妈妈？你是妈妈吗？”
“我的宝贝，是妈妈回来找你了。我还带回来了这个。你一定饿坏了。”
母亲叼起身后的战利品。
“我的天呐，这么大。”
如果鱼骨不算，这是艾文第一次见识到鱼这个天生的美味，还是这么大的，快赶上自己的大小了。艾文吃惊地用翅膀抱住自己地小脑袋。接着下意识的向自己左后方叫到。
“安德！快来看！”
可是安德早已不见踪影。
艾文和母亲一起共享着大餐，一边吃一边紧盯着那只鱼，幸好还有剩，他想着。要是留下一点新鲜的鱼肉一会送给安德，他一定会很开心。
“你爸爸呢？”
“？！”
“我回来了的时候他不在…”
母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艾文的表情，她想提前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比如失望，比如安心，又或是悲伤。这些都方便她推断出在她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对于帝企鹅而言这类事情过于敏感。况且艾文还这么小。
“对不起，妈妈，我不知道。”
艾文的脑袋耷拉下来。
“……”母亲沉默了片刻。
艾文的眸子颤动着。
突然脑袋上有了一片温热。
母亲用翅膀轻抚着他的脑袋。
“没关系的，你有妈妈呢。”
听闻，他昂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她温柔的笑容。接着把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绽放了出生下来的第一个笑容。
待到母亲睡着，艾文悄悄地起身去安德常去的冰面上找他。果不其然他在那。他似乎变得沉默了。以往艾文在他耳边叫嚷10遍“安德”的时候，就会得到回应。可这次足足叫了30遍安德才抬了抬他完好的那只眼皮。
“安德，快看我给你带了妈妈捕来的鱼。”
“不知道你够不够吃。”
“你快尝尝，真的特别美味。”
“它原先的大小几乎赶上我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
“你烦不烦，拿走你的鱼！”
“为什么？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吃过东西，你不饿吗？”
“我…”
看到一丝松动的迹象。艾文赶紧乘胜追击说服他。
“快吃吧，安德。你吃，我就不说话了。”
安德吞咽了一下口水，犹豫再三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咬起鱼肉进食起来。他明明很饥饿却吃得很缓慢很艰难。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吃着自己贡品的鬼魂。
安德总是这样，当说了第一句话后，他就按下了语言开关，对你的每句话都有回应甚至可以发表自己的见解。艾文摸透了这点，所以才会坚持不懈的一直叫嚷。直到听见…
“咔哒”
那声开关被按下。他就知道他成功了。只是和安德在一起不知为何总是能从各种天马行空的话题聊进悲伤的胡同。有时开头是艾文关于贼鸥落水的笑话，结尾却是安德对于南极无尽黑夜的描绘。可艾文从没见过什么黑夜，任凭他怎么描绘他都难以想象，冰川怎么可能变成黑色？却还是认真的聆听着。一如此刻，他们又熟门熟路的走进了悲伤的胡同。
“你妈妈应该很难过。”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
“那是因为你笨。”
“那我该怎么办？”
“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她难受下去。”
“爸爸还会回来吗？”
“不可能。”
安德是斩钉截铁的语气，就好像他听见了那只雄企鹅愤愤地诀别。
“安德…”
“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离开我和妈妈吗？”
“妈妈明明很好。”
艾文早就想问出这个问题，对此他既好奇又忐忑。
“那就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艾文紧张的翻开记忆的画本，匆忙地回忆自己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举动。突然他翻到开头那一页，一页空白。
“是不是因为…我…是个蛋的时候看不见他，不记得他的模样…”
他几乎说不下去了。尽量放慢言语，想听见安德的反驳。
等来的却是。
“没错。就是。”
安德的眼眸冷下来死死地盯着艾文慌张的眼睛。
“因为你在蛋里的时候，是个瞎子。你不记得他了，这得多令他失望，你想想看。所以他就离开了。”
“果…真是这样吗。”
这些话盘旋在艾文的脑袋似有千斤重，压低了他身体的重心。
“噗通”
艾文栽倒在冰面上。滚烫的眼泪砸在了冰上顷刻间变得冰冷，只留下融化的一点痕迹。
“哈哈哈哈。”
安德突然笑起来，笑得仰起头来。脑袋克制不住地朝后仰，脚一滑，一不小心他也摔在冰面上。
“安德，你没事吧！”
艾文的眼泪止住了。接着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出翅膀。
安德略过，羞愤的红着脸用一只翅膀艰难地爬了起来。拍开了艾文悬空地翅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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